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三个年头了,她弱小的身躯时常出现在我的梦萦里。
母亲出生在贫苦家庭,在家排行老大,外婆早逝,年少的母亲就担负着照顾弟妹的重任;我奶奶也因病早逝,父亲兄弟四个。嫁给父亲,母亲在李家又是长嫂,长嫂如母;母亲一生生育七个孩子,她的孩子们虽无大的建树,但个个长大成人,心怀感恩。可以说,母亲是用博大仁慈的母爱和勤劳节俭的家风,抚育着她的弟妹,哺育着她的孩子们。
我老家在肥东南部圩区,紧邻南淝河,不怕旱就怕涝,水乡水产不缺,鱼、泥鳅、鳝、蟹什么都会有的。每到春和景明,到处是白浪浪的秧田和劳作的乡亲,还有耕牛、燕飞、蛙鸣……流淌的沟渠时不时会蹦出一条鲫鱼。这个季节,就是农家孩子.大显身手的时候了。捞鱼捕虾我们兄弟三个不是强项,只是有时候晚上带着干电池灯跟伙伴去掴泥鳅。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,鱼宴是农家的家常菜,我家隔三差五的也有鱼宴。我们家人口众多,父亲在外地工作,母亲带我们姊妹七个,家劳力少,生活自然就紧紧巴巴的。穷家难当,穷日难熬。在我的印象里,我小的时候,母亲生活就十分节俭,反正我们吃饭时候从来没有自己夹过菜,都是按需分配的。“鲫鱼头四两油”的传说就是我母亲发明的,后来,我的叔叔也时常给他的孩子们讲述这个掌故。
儿多母苦,我们姊妹七张口,纵有加餐----鱼宴,每人也分不到鱼身的一半,剩的尽是鱼头和鱼尾。每每这时,母亲就会念念叨叨“鲫鱼头四两油”。我曾疑惑,既然“鲫鱼头”油水这么多,为啥一向想着别人的母亲,却总将鱼身分配给我们,自己独享“鲫鱼头”呢。不谙世事的我,曾问过姐姐“鲫鱼头”是不是真的有“四两油”,姐姐啧怪我太不懂事,说那是母亲安慰我们的谎言。
后来,我们大了,生活条件也好了,我们吃鱼时,一般都将鱼头去掉或丢下,据说,鱼鳃含污染物,不利于健康。印象中,鱼头一直是母亲的最爱。每当和母亲聚餐,大凡有鱼这道菜,母亲依然选择鱼头,我告诉她,鱼头有毒不能吃。母亲还是那句“鲫鱼头四两油”的托词,还振振有词,我吃一辈子鱼头,越吃越健康。事实上,母亲怕将鱼头丢了可惜。
现在想来,母亲的“鲫鱼头四两油”既是口头谈,更是节俭的习惯。今天,我们已经走进新时代,经济宽裕了,生活富裕了,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来时路,“鲫鱼头四两油”的故事会一直讲下去,牢记“穷家的孩子不忘本”的家训,传承勤劳节俭的家风。(肥东县纪委 李仁华)